2025
03/14
09:44
来源
无锡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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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游节场,我最期盼的莫过于“游清明游顾山”。清明节那天,方圆10多公里范围内,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向顾山、顾山集镇。
顾山,地处江阴、常熟、无锡交界处,高百余米,有东西两个山岗,东高西低。远远望去,犹如西行乌龟,回首顾盼,眺望东海,顾山由此得名。它离我家约7公里,是离我家最近的一座山,也是我少儿时期爬过的唯一一座山。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我家屋前场地上,向东北方向望去,视线越过广阔的田野,越过一个个村庄,能够一眼看到顾山,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
上小学前一年的“游清明游顾山”,我记忆尤其深刻,因为上午是兴高采烈跑着跳着去的,晚上是坐在舅舅挑的箩筐里在梦乡中回的。
那天早上七八点,我就催着父母出发了,兴冲冲走在头里。前后看看,已有不少认识、不认识的大人小孩,同向而行。路两边,是大片绿油油的麦苗、金黄色的油菜花,还有开满紫红色、橙红色小花的红花草,空气中散发着花香、草香、泥土香。我跑前跑后,像刚出笼的、奋力扑腾着翅膀的鸟儿,浑身是劲。
远远近近的自留地里、桑树田边、小河旁,不时能见到整修一新的坟堆,一串串红、黄、绿、白的挂钱,特别引人注目,有的在风雨吹打下已有斑驳痕迹或散落地面。父母跟我讲,这是清明时节人们用来表达对祖先的怀念和敬意。
走到港下集镇上,行程已近一半,路上行人明显多了出来。我有点累了,蔫蔫地跟在父母身后,身上早已冒汗,脱下的外套也到了母亲手上。看着山就在眼前,以为快到了,可走了好一会儿,好像还是那么远。更觉得累了,嘴里便一次次嘀咕起来:“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母亲就笑话我是“头鲜鲜,尾巴厌”。
终于到顾山脚下了。看山上,都是树,看身边,都是人。小孩子不少,有的牵着大人的手,有的被抱在大人怀里,还有的骑在大人脖子上。周边地区有个风俗,3岁的孩子,大人都要带着来爬山。大一些的孩子,更是爬山的积极分子。
跟着父母,随着人流,爬上西岗,眼前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看着山下来时的路,感觉十分新奇、新鲜。港下通到顾山的主路上,人真多,络绎不绝,源源不断地走过来。两边的小路上、田埂上,零零散散的,也有不少,往主路汇聚着。他们看上去,都是“小不点”,移动得又是那么地慢,跟蜗牛爬似的,好一会儿过去了,好像还在原地踏步。
这边的景色,也最吸引我。一条大道,从山脚下向远方延伸。大道两边,阡陌纵横,形成一个个方块,大多数是绿色的,也有金黄色、紫红色,拼成色彩绚丽的图画。一个个白墙黛瓦的小村庄、一条条水平如镜的小河点缀其间,让整个画面透出灵动和诗意。
不少人走向东岗,我也跟了过去。越往东走,山越高,山脊越窄,人也越少。如果一阵大风刮过来,有危险吗?我有点害怕,停下了脚步。走到顶头的人,在探头探脑地向前看、向下看。他们转回来时说,最东头的山腰处,也被开山了。
山,会不会越来越小?会不会变成小土丘?我心底带着疑问,跟着父母,下山来到亲戚家吃中饭。
村中煞是热闹,家家大门敞开,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外衣披在身上或搭在胳膊上,拖着步子,走进村子。顾山附近的村庄里,每家每户炊烟袅袅,开了“火仓”招待客人,仿佛成了由一个个特色小饭店组成的巨无霸饭庄。
在家难得吃一次荤腥的我,吃得开心满足,嘴上、手上都油乎乎的。
亲戚家有几本小人书,我的眼睛“扒”在上面,不肯移开了,下午的游顾山街市、集市也不愿去了。但集镇上的盛况,几乎每个回来的大人,都会绘声绘色地说一些。
顾山往北大约500米,就到了顾山集镇。路上、街上,人山人海,人看人、人挤人,贴胸叠背,人们只能慢慢移动。路边、街头,地方小吃、游乐杂耍、生产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街区不大,但有一条很有名气的小弄堂,叫毛弄。南北向的毛弄,近200米长,只有2米出头点宽,连接顾山老街和山北面。街区南部的人流(包括山上下来的)要进老街,而在老街上逛好了、买好了的想出去,两股人流在毛弄交汇,把它挤得水泄不通,故有“轧断毛街弄”之称。如此“闹猛”、好玩,我没去,既遗憾,又有点庆幸。
夜幕降临,吃完晚饭的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舅舅用箩筐,一头一个,挑着我和表兄。不时见到路人,扛着甘蔗,或拎着装有荸荠的彩色小竹篮,匆匆而行。
顾山,渐渐远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游清明游顾山”,留在了箩筐里的美梦中,也留在了我记忆的深处。(魏建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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