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03/04
09:10
来源
无锡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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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刚入三月,太阳一下子像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少年一样,射出温暖的光来。人们开始卸下一身的冬装,轻巧麻利地奔向户外。
毕竟是乍暖还寒时节,柳树依然在沉睡,草地也依然像一张杏黄的地毯,但是,低头细看,枯黄中闪耀着一星半点的新绿,识货的人都知道,又一个觅鲜季到了。
瞧,它隐蔽在枯草之间,像一座盛开的莲花宝座,每一片叶子好似一支修长俊俏的羽毛,但没有羽毛那样平整光滑,因为叶片边缘呈锯齿状。它婷婷而生,叶片翠绿,气味芬芳,让人的心情为之舒展。是的,这就是春天的礼物——荠菜。
既为大自然的馈赠,当然却之不恭,我们两口子决定也加入觅鲜的行列,体验一把其中的乐趣。
俗话说得好,看人挑担不吃力。挖荠菜看似轻松愉快,但一旦动起手来,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萋萋之绿荠,方滋繁于中丘”,荠菜散布于荒野,岂能让你唾手可得?小河畔、草丛间、瓦砾后,这里一棵,那儿一丛。挖荠菜者须得低头躬身,细细寻觅,游弋盘桓,辗转四处,方能有所收获。加之春天的原野上,有我等想法的觅鲜者不在少数,所以,要获此春天尤物,犹如沙里淘金、海中探珠,实属不易。
好不容易发现一处,簇拥着一片明媚的绿色,很是让人心动。待动手开挖,又发觉没几棵中用的:不是细如秋毫,就是垂垂老矣。忙乎半天,颇有一种“得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遗憾。
觅鲜关键在于“寻寻觅觅”,这不仅是个体力活,更是个技巧活——背似弯弓,脚像探雷,猫着老腰,徐徐前行。好不容易挖到几棵,心生几分窃喜,刚站立起身,只觉眼前一片金星,头晕眼花,摇摇欲坠。要不是慢蹲慢起,说不定会得不偿失。
皇天不负有心人,付出总算有了回报。半天下来,不说满载而归,也够吃一顿了。两口子喜滋滋地回到家,开始进入第二道工序。
从田野里挖回来的荠菜好比是刚收割上场的谷穗,要成为口中美餐还有很长的路。你得放出眼光,筛选甄别,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这就是摘菜的活计。摘菜是个细心活,得耐下性子,一根根地挑,一丝丝地捋,剪掉老根残叶,揭去草茎杂质。待到大功告成,已是腰酸背痛,四肢发麻。
洗净、焯水、剁末,拌上干丝,淋上香油,一道时令佳肴精彩呈现。其色青翠,其香芬芳,吃上一口,鲜美回甘,清爽软糯,真是少有的美味珍馐。细细咀嚼,好似在品味春天,品味人生,原有的劳累,全都消散在这留香的齿颊间了。
由此叹之,世间多数人过着相似的生活,一日三餐,生老病死,“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但是,有些人却不甘心,要让原本平凡无趣的人生时有惊喜和幸福。这过程,就像在初春的荒郊野岭中苦苦寻觅,挖得一掬娇嫩可爱的荠菜,带回星星点点诱人的新奇,尽管艰辛却在所不辞,尽管苦涩却乐此不疲。然后,在举手投足间,在唇齿翕动中,品味生活,品味人生,把盏临风,怡然自得。把生活和诗意真正融为一体的,是一颗与众不同的心。(薛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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