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历史上的典农校尉

　　在清朝光绪年间的《无锡金匮县志》（以下简称《县志》）卷一《建置沿革表·疆域》中，有三国孙吴时曾“分置毗陵典农校尉”的记载，而到了司马氏代曹魏成立西晋时，则又正式于此成立“毗陵典农校尉”。对于为什么会在无锡以西设置典农校尉，大家议论较多，也没有一个较为公允笃实的答案。

　　先说说《县志》沿革中所述资料的来源。在南朝萧梁时沈约所撰的《宋书·州郡志》中，对此有最早记述，“晋陵（今常州）太守，吴时分吴郡无锡以西为毗陵典农校尉。晋武帝太康二年，省校尉，立以为毗陵郡，治丹徒，后复还毗陵。”而在唐朝房玄龄等撰写的《晋书·地理志》中，则是这样记载的：“毗陵郡，吴分会稽无锡以西为屯田，置典农校尉。太康二年，省校尉为毗陵郡。统县七，户一万二千。”很显然，《县志》中的材料是援引《宋书》《晋书》的。由《宋书》《晋书》《县志》，我们大致可以知道在魏、蜀、吴三国鼎立时，在无锡以西屯田种粮，并为此设立专门的机构来督促生产的情况。

　　三国初期，豪杰并起，攻剽城邑，杀戮民人，农村破坏，城市萧条，往往百里之内不见人烟。在这样的情况下，商路不免断绝，商业亦不复存在。农民所生产的谷物是需要商人贩运的。商业的停滞，使农业由市场生产改变为家计生产，换句话说，就是生产非以贩卖为目的，而是以供给一家需要为目的。农业生产力的直线下降直接威胁到当时统治集团的稳定，解决粮食生产成为重要问题。最初是从消费入手，禁酒即是一例，《后汉书·孔融传》说：“时，年饥兵兴，曹操表制酒禁。”曹操作为汉室的“总代理”，在戎马倥偬的年代不忘时时关注朝廷财政收入，甚至不惜减轻田租，使人民有勤耕之心。安定地方的秩序，减轻农民的负担，这是与民休息之意，但是生产力过度破坏，单单与民休息，似亦无济于事。《魏志·司马朗传》说：“今承大乱之后，民人分散，土业无主皆为公田，宜及此时复之。”当时民众流散，土地无主，多为政府没收，充为公田。

　　如何利用好这些公田呢？之前，两汉政府为对付匈奴，每每使用屯田之法，以解决军粮问题。三国时军阀要扩军，必须积存充足的谷物，要积存谷物，就必须务农，而务农之法又莫便于屯田。建安元年，曹操得到许下，便试行屯田之制，成果丰硕。既有成绩，遂推行于各地。划无锡以西为屯田区域，即是官制的公田。按照萨孟武先生所说：“当时的屯田分两种：一是军屯，二是民屯。军屯乃选择军事险要之地或进军必经之路，使兵士且田且守。”建安十四年，曹操引水军自涡入淮，出淝水，军合肥，开芍陂屯田，即是其例。管理军屯的人不是当地领兵之将，而是另置度支中郎将、度支校尉、度支都尉。

　　三国的屯田中，最重要的是民屯。民屯就是选择灌溉容易且土壤肥沃之地，雇用农民，耕作公田。常州（毗陵）以东、无锡以西的陆地农田正符合上述特征，故被设置为民屯田。

　　按照当时的屯田之制，土地的主人是政府，农民是佃户。最初采取的是征调办法，强迫农民迁到屯田所在地从事稼穑，但是农民时时逃亡，所以后来又改为招募，招募贫民佃作。佃作公田的人被称为屯田客或典农部民。例如《魏志·赵俨传》中说的：“屯田客吕并自称将军，聚党据陈仓，俨复率署等攻之，贼即破灭。”而管理这些民屯的人，当是朝廷设置的典农中郎将、典农校尉、典农都尉。《三国职官表》里说：“典农中郎将，郡县有屯田者置，二千石，第六品，主屯田。”“典农校尉，郡县有屯田者置，比二千石，第六品，所主如中郎将。”“典农都尉，郡县有屯田者置，秩六百石或四百石，第七品，主屯田。”也就是说当时大郡设置典农中郎将，小郡设置典农校尉，典农都尉则设置于各县。

　　由上述历史资料的梳理，我们大致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魏、蜀、吴鼎立之时，割据东南的孙吴政府在常州（毗陵）以东、无锡以西割地设立民屯，组织力量生产粮食，为其地方军队提供坚实的粮秣保障。而为了管理民屯的生产者，政府设立了“典农校尉”。到了西晋太康二年，随着晋暂时统一中国，无锡的民屯亦随之撤销，“毗陵典农校尉”成为历史的浪花。（陈永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