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扁豆肉饭时

　　| 杨红兵 文 |

　　又是一季深秋时。不自觉中，寒意渐渐加深了，枝头的树叶略略透出些许岁月的沧桑，但一旁支架上的扁豆，却开始探头探脑了，将丰收的气象诱惑于我的面前。

　　红棕色的扁豆，如弯弯的月牙，已经因为初经风霜而略显深红，呈现出一种历尽岁月洗礼的成长本色，也似乎在不停地呼喊着我脑海深处的那份记忆，那饥饿年代最为渴望与向往的扁豆肉饭。

　　于是，我找来一张板凳垫脚，轻轻地攀上那支架，“左右采之”，将一篮子钝红的岁月携带归家，然后，又马不停蹄地上街砍了一斤多“五花肉”。

　　我安安静静地择豆、切肉、碎姜，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记忆进行，往昔在悄悄复苏；或者说，我记忆中的一种“经典”缓步而出，如秋日暖阳，身心如沐春风。

　　打开燃气灶，待到火候到时，我轻轻倒入一些菜籽油，瞬间，锅爆油香，肉丁与扁豆共舞；锅铲交响，豆香与肉味齐飞，一片氤氲弥漫，一片香味升腾。无形中，已经如开胃菜一般，诱惑我无限的食欲。

　　我正自得其乐地忙碌着，老妈说“不要将肉炒焦了”，我方从沉醉中觅得归路，将火调小了些。

　　再细看，锅中已呈现深色，扁豆、肉丁相处和谐，浑然一体。那酱红的是扁豆，微黄的是生姜，深色的是肉丁，点点姜末点缀其间，色彩相宜，繁简得当，一如朱自清先生所说“如同梵阿玲上奏着的名曲”，只是，经我手而来，则似乎更多一些原生态的体现罢了。在撒入盐后，我又迅速翻动几下，以便咸味均匀些。我将一舀子水沿着锅子四壁倒进去，将米和水又翻动搅匀了些后，然后盖上了釜冠（家乡俗语，意即锅盖）。老妈又及时提醒，先大火煮沸，再文火一会，味道会更好。我懒于煮饭已经好久，对此教诲稍有陌生，赶忙按照“法”定程序而行。不管何时、何地，老妈之训导是不敢忘也不能忘的。

　　不到20分钟，釜冠周侧，热气蒸腾，芳香四溢。

　　哦！

　　还是当年的那份“排列组合”，还是当年的那份芳香，可是，稍有不同的是色香俱佳而味稍有参差了。

　　也许，我寻求的并不完全是扁豆肉饭，也许我更多寻求的是一份记忆！

　　也许，这顿饭带给我的并不完全是温饱问题的解决，也许还有灵魂更深处的一点刺痛与感悟。

　　乡村的味道，是那么的令人留恋；季鹰的莼鲈，是那么的令人向往。

　　城市，是一个让人忘记季节的地方，同样也是一个让季节错乱的地方。

　　因此，或许是通过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已是深秋了。

　　纵使岁月无痕，但季节的轮回，是不能将之模糊或者忘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