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话火出圈,年轻人在网上以无锡话“造梗”,这种线上的火热是否能传导到现实生活中?无锡话能借此“扩圈”吗?连日来,记者探访人流密集的农贸市场、烟火气十足的街巷与社区,探询无锡本地人与新市民对无锡话的掌握、运用情况。
观察
无锡话“浓缩”在特定场景
清晨,无锡南禅寺旁的朝阳农贸市场已热闹非凡。摊位上,新鲜的蔬菜瓜果五彩斑斓,活蹦乱跳的鱼虾在水箱里溅起水花。人群中,不时传来一阵阵地道的无锡话交谈声,给这繁忙的市场增添了几分亲切与温馨。
(还月亮 资料图)
“阿要买点河虾啊?今朝个虾特别新鲜。”中年摊主热情地用无锡话招呼着老客户。“要的要的,帮我称两斤吧,今朝女儿转来吃饭。”穿着朴素的阿姨停下脚步,用同样纯熟的无锡方言回应着。
不远处,几个老太太围在卖菜的摊位前,七嘴八舌地用无锡话讨论着哪家的青菜更嫩、哪家的萝卜更甜。“以前,菜市场都是我们土话的叫卖声,现在越来越少了,早上下楼买个包子、剪个头发,都得说普通话。”说起无锡话的运用场景,挑着菜的吴阿姨无奈道。
在狭窄的弄堂里,追逐嬉戏的孩子们操着方言大呼小叫;临水的茶馆长廊边,悠然自得的茶客们用方言扯着家常;在现代化的购物中心、咖啡馆内,偶尔也能捕捉到一两句方言对话……我们仍能在一些城市的角落听到人们畅快地用最亲近的语言交谈,只是这份亲切感正在越来越淡,独属于这座城市的语言空间正在被压缩。
走访
老人坚持说,小孩有所生疏
走访谈渡桥、三阳广场附近的多个小区,记者发现,在无锡本地居民中,很多中老年人还操着一口流利的无锡话,但提到他们的儿孙时,许多人都表示小孩子们的无锡话说得不太利索,只能说一些常用语,对“老发头”的俚语更是听不太懂。
“我的重孙女不大会说无锡话,也听不太懂,用无锡话跟她说话,没一会儿她就不搭理你了。”80岁高龄的刘奶奶在重孙女探望她时,总会不自觉地转换语言,拗口地说着“锡普”,只为了能和家中小辈多说几句话。
“我女儿特别喜欢吃煎馄饨,小时候想吃了说的都是‘鸡馄饨’,第一次还闹了乌龙,我专门给她做了鸡肉馄饨。”说起女儿的“洋泾浜”口音,家住东亭的倪女士忍俊不禁。她的丈夫不是无锡人,家里都用普通话交流。她回父母家时才会说无锡话,没想到孩子耳濡目染,模仿了起来。“家里没有方言环境,学校里有一半的同学来自外地,孩子说无锡话和接触无锡话的机会很少,我就没有特意去教她。”倪女士说,由于生活中很少说无锡话,感觉自己的无锡话表达能力也在退化,很多意思已经没办法用无锡话完整而准确地说出来了。“有时候为了讲明白一个事,要想好久,有时候就用普通话词汇穿插着讲了。”倪女士对此也觉得有些遗憾,她还是希望有机会让女儿和丈夫都学一学无锡话。
采访中,30岁左右的年轻本地人中,很多人的无锡话已有些生疏。“和家人、朋友用无锡话交流,但出门在外更多的是用普通话。”本地居民李先生接受采访时说着标准的普通话,他表示:“由于在外面不知道对方能不能说无锡话,说普通话肯定是第一选择。”聊起对继承无锡方言的态度,一部分受访者表示“顺其自然”,也有一部分坚持培养孩子说好无锡话。“有很多俚语挺有意思的,我在学校里也会偶尔教孩子们说无锡话。”一家幼儿园的老师高女士说。
讲述
融入本地生活,无锡话曾是“钥匙”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乡音,承载着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它可以唤起出门在外的游子心底最柔软的记忆,也能为初抵此地的异客架设一条迅速融入的桥梁。
学说无锡话,对于上世纪90年代就来到无锡的快递员嵇绍勇而言,是一项“生存技能”,也是他在无锡落地生根的第一步。1994年,初来乍到的他和人交谈时还说着一口家乡话。“当时,很多人听到外地口音会有些戒备,他们对你不放心。”嵇绍勇是一名快递员,当时服务的客户大多都是无锡本地人,大家喜欢用无锡话交流,操着异地口音的他总感觉很难融入到客户中去。为了把业务跑起来,他跟着无锡的表哥逐字逐句地学说无锡话,一开始,生疏的咬字和发音常常让人笑话,但他始终坚持用无锡话和本地人交流。
“我基本是学一句说一句,每天都练习、复盘,找一切机会和本地人交流。”受访过程中,嵇绍勇接了好几个客户的咨询电话,如今的他已能用一口流利的无锡话与客户对答如流。
如今的无锡话已不再是异乡人的“必修课”,因此,在生活的各个场景中,无锡话的声音有些弱。“我们是苏北过来的,无锡话能听懂一些,但是自己不会说,我自己也只有遇到苏北同乡时才会说上几句家乡话。”跟随女儿前来无锡的王女士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年,不会说无锡话并没有影响她的生活。因此,她认为“不需要主动学无锡话”。
“接触无锡话的渠道大部分是通过网络。”江南大学的学生小冯说,在游戏中听到别人脱口而出的无锡话,常常会被人记住和模仿。他说:“对于我们大学生来说,学几句无锡话只是因为有趣,平时不会去系统地学习。”(晚报记者 陈钰洁 实习生 孙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