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麦

　　| 沈协丰 文 |

　　老家有农历七月祝飨祭祖的习俗，俗称“过七月半”。趁着周末，携妻驱车回乡下——江阴顾山赤岸，祭祀天堂里的父母和祖上先人。

　　下午返锡，弟弟给了我不少自家田头的果蔬，姐姐直接从鸡棚里抓了一只大公鸡送给我。姐姐这几年在锡带孙女，一般周末回家一趟，返锡后也会经常送我一些从乡下带来的时令蔬菜。乡下自留地上的蔬菜，保留了原始的种植方法，不盖塑料大棚，不施化学肥料，自然生长，天然养分。虽然生长期长、产量低，但绿色原生态，营养可口，自去年春节前我家入住新居后，与姐姐外甥他们家仅一条马路之隔，步行不消10分钟，每当收到姐姐不辞辛苦从乡下带来的新鲜蔬菜，妻子总是直呼：“住得近真好！”

　　盛夏时节，是御麦成熟收获的季节，姐姐弟弟给我的农产品中，这种食物自然在其列。何为“御麦”？玉米也！无锡人称之为“珍珠米”，外地有称苞米、苞谷、棒子的。江南地区，称玉米为“御麦”的，好像就家乡所在的江阴东乡和邻近的锡东一带，据说苏州有的地方也叫御麦。一直以来，知其名为御麦而不知其为何为御麦，直到不久前才弄清其原委，真是孤陋寡闻，汗颜哦！

　　原来，玉米是舶来品。据网上相关资料介绍，玉米为禾本科玉蜀黍属一年生草本植物，原产于中南美洲。15世纪90年代，意大利探险家哥伦布登上美洲大陆，在那里发现了玉米。他把这种植物献给西班牙国王，后流传到葡萄牙。我国明朝武宗正德十三年，即公元1518年，葡萄牙人把玉米作为方物进贡给正德皇帝，玉米正式进入中国。明代文学家田艺衡《留青日札》云：“御麦出于西番，旧名番麦，以其曾经进贡御前，故名御麦。”为什么全国大部分地区称玉米，而锡东和江阴东乡一带称之为御麦，这我又不得而知了。在老家，玉米的量词除了“个”以外，大多数乡人称“部”或“柱”，叫作“一部御麦”或“一柱御麦”，这也很特别。

　　小时候，家里也种御麦，暑假里跟着母亲去田头掰御麦，与小伙伴拿御麦须扮胡须玩耍，在田地里嬉戏追逐，玩累了折断一枝御麦秸秆咀嚼，又甜又解渴，爽！但往往乐极生悲，秸秆上还长御麦呢，轻则挨骂重则挨揍！那时，经常看见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用御麦须泡开水喝，有的还将其晒干后珍藏起来，慢慢享用。长大后知道这是一味很好的中药，具有利尿、利胆、止血功效。其实，那御麦秸秆也不是特别的可口，只是在那个贫乏的年代，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确实能解馋，主要是不花钱，而且还吃不完。御麦收完后，秸秆拔回家，叶子喂猪、喂羊、喂兔，茎秆则晒干，或作为柴草，或轧成糠作为饲料。那时，有的农户在自留地上种植一种名叫甜芦粟的植物，形似高粱，状如御麦，甜分虽不如甘蔗，却比御麦秸秆至少甜十倍。但我家的自留地上是决然不会种的，种植其他作物地还嫌少呢。每当看到小伙伴嚼着甜芦粟炫耀时，只能羡慕和嫉妒。

　　那天，姐弟三人饭后一起聊天。弟弟说，家里种了许多御麦，御麦是好食物，但处理秸秆是个麻烦事。我说这有什么麻烦，拿回家晒干作为柴禾不好吗？弟弟笑我不领市面：“现在乡下还有几家保留土灶啊？即使像我家保留着土灶，木柴还烧不完呢！”看来，我又孤陋寡闻了。聊到御麦的烹煮方法时，姐姐介绍其经验：将多个御麦苞衣剥掉洗净后一起蒸煮，待冷却后分装在若干个保鲜袋中放冰箱冻藏，食用时取出解冻即可，这样省事省时省力。当晚，妻子如法炮制，果然很方便，味道也赞，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