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路守鹤·鹤之语 | 物华天宝仙禽飞，文物中的鹤

　　在中华文化中，鹤文化内涵极为丰富。鹤，总与人们美好期望相伴而生，从早期皇族的陪葬品到古人的生活器皿，从服装纹样到日常用具，鹤与人类的故事都化作文物上的印痕。

　　“东游扶桑略西极，上下九天仅咫尺”

　　鹤形入器皿，工艺博大精深

　　鹤是器皿纹饰中的重要表现题材。鹤曼妙高雅的体态、清丽脱俗的气质，既成为古人审美的意趣投射，又寄托着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早在新石器时代，先民就将这种鸟类意象刻进陶缸葬具里。归属于仰韶文化的鸟鱼石斧彩陶缸外壁，一鸟衔鱼，旁立一斧，画面粗犷有力。学术界对于陶缸外壁鸟存在争议，有人认为是鹳鸟，有人认为是鹤，但足以说明，人类在那时就已将鹤等鸟类融入日常生活中。

　　莲鹤方壶 故宫博物院藏

　　到了春秋时期，随着青铜器的兴盛发展，尊鹤、崇鹤的方式有了新的载体，莲鹤方壶就是这一时期的重要典型。莲鹤方壶是郑国国君郑子婴所配礼器，壶盖上方四周骈列镂空的双层莲瓣，一只小鹤立于其中，作引吭振翅状。莲花在中华文化中是吉祥的象征。鹤立莲上，寄托了古人对生命消逝后收获永恒的美好想象。别致的壶体造型展现了先秦青铜礼器卓越精湛的铸造工艺和别致审美，被誉为“东方最美的青铜器”，也被郭沫若称作“当时时代精神的象征”。

　　曾侯乙墓出土文物 铜鹿角立鹤

　　随着曾侯乙墓的被挖掘，战国时期青铜器“鹿角立鹤”得以重见天日。器物的外观奇特，是一种“想象中的吉祥物”。通体以青铜铸制，从上往下依次是鹿角、立鹤和底座，鹤为长颈圆首，尖嘴上翘作钩状，硕腹拱背，翅展尾垂，高腿扁足，头两侧生有枝权丛生、朝上内卷呈圆弧状的一对鹿角。“鹿鹤同春”的吉祥寓意应该是从这里起步的。

　　不光是礼器和祭器，“器皿鹤”更藏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更接地气，用途也更丰富多样。

　　唐仙鹤人物纹铜镜 南京博物院藏

　　继两汉之后，铜镜制造业在唐代达到另一高峰。不仅镜面更为清晰，造型也更加多变。不仅有圆形，还衍生出了菱花形、葵花形、方形、八角、亚形等镜形，装饰纹路也多以鸾鸟、瑞兽、花卉等为主。

　　五彩云鹤纹罐 故宫博物院藏

　　陶瓷制品历来受宫廷喜爱，器皿上的鹤色彩和造型也别具一格。制于明嘉靖年间的五彩云鹤纹罐，色彩浓艳，画迹工整，是典型的官窑作品。云鹤飞天，头顶朱砂，充满神秘的道教色彩，反映出当时皇宫中崇尚道教之风。

　　仿木纹釉地粉彩松鹤纹笔筒 故宫博物院藏

　　松鹤题材亦是明清瓷器的重要装饰图案之一，随着制瓷工艺的提升，五彩、粉彩、珐琅彩等瓷器工艺皆能绘出精美绝伦而繁缛复杂的绘画类纹饰。

　　清朝，鹤作为常见元素在文房四宝中多有呈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清乾隆仿木纹釉地粉彩松鹤纹笔筒，上以粉彩绘松鹤纹样，苍松怪石分布有序，高山流水错落有致，数只仙鹤翩翩于其间。笔触细腻，似绘于纸上。凸显了清朝艺术品的审美意趣和吉祥寓意。

　　“丹砂结顶煜有辉，咳吐璀错生珠玑”

　　鹤纹入服饰，中华文化代际更迭

　　鹤，有仙风道骨之形，亦有翩翩君子之质。鹤纹图案的本质就是祥瑞，也是中国文化的内在精神和显著特征。鹤纹的变迁，与所处朝代的审美、内心情感需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鹤纹有立鹤、行鹤和翔鹤三种样式，翔鹤姿态优美，羽翅舒展，装饰性较强。由于鹤在空中的飞翔动作，常可与象征着青天的云纹组合，形成云鹤纹。若几只仙鹤与云纹组合成圆形轮廓，则称团鹤纹。

　　剔红梅妻鹤子图圆盒 故宫博物院

　　汉代鹤纹造型古朴简约，多装饰在漆器等物上。唐代的鹤纹气韵生动，多装饰在华贵的工艺美术品上，极具奢华感。宋代的鹤纹写意简洁，明清时期成熟的鹤纹被广泛应用在瓷器、织物上。

　　广绣鹤鹿同春图 故宫博物院藏

　　从宋代开始，出现用刺绣摹仿名家书画的做法，绣品注重逼真写实。四大名绣无一不以鹤作为主要的表现纹饰。除了苏绣、粤绣、湘绣及京绣，蜀绣、杭绣、鲁绣、汴绣、瓯绣等绣品也多以鹤为纹饰题材。

　　石青地缂金纹一品补服 故宫博物院藏鹤作为羽族之长，象征“一品”。鹤在云中飞翔的纹图，象征“一品高升”，日出时仙鹤飞翔的纹图则象征着“指日高升”。 鹤纹应用在衣物上较为多见，最具代表性的是清代一品文官补子。其补子主纹为立鹤，周围饰以如意云纹，杂以蝙蝠，云纹与蝙蝠寓意“洪福齐天”。有话说，作为祥瑞符号的鹤会在明君的朝廷“延颈而鸣”，在清官的身旁“舒翼而舞”。

　　古代帝王将相往往追求国运昌盛、王者有道的吉瑞象征。如《六大明》中载：“召公对文王曰：天道净清，地德生成，人事安宁，戒之毋忘，忘者不详。”由此可见古代君主帝王对于吉祥的追求似乎更为宏大远阔，而对于百姓来说，对鹤的追求更多的体现在添福、长寿等方面，微观近切。

　　“谁将玉笛弄中秋，黄鹤归来识旧游”

　　鹤入民情民物，承载殷殷期盼

　　宋仙人龟鹤齐寿铜镜 湖南省博物馆藏

　　一束发仙人端坐石上，举止端庄。左侧竹树下侍童双手托盘，盘中有仙桃。空中一只仙鹤振翅高飞，地面有龟蹒跚前行。龟与鹤的结合，表达了人们祈求长生、升天圆满的愿望。该类铜镜画面元素组成形式多样，纹饰暗含道教神仙思想及祈祝长生、祝寿等社会功能，是宋代世俗社会生活的艺术反映。

　　褐色罗地绣人物松鹤鹿纹荷包 湖南省博物馆藏

　　将祥瑞之物绣入荷包，藏于市井，让千年后的人们能一窥当时的社会风貌。湖南省博物馆的典藏文物元代褐色罗地绣人物松鹤鹿纹荷包罗面绢里，三面缝合，上方开口。荷包上方有祥云飘浮，下有仙鹤亮翅。

　　该荷包形制完整，纹样丰富，刺绣精美，是罕见的元代妇女绣花荷包实物。所绣松树、祥云、仙鹤、梅鹿及乌龟等元素都是具有长寿寓意的象征物，蝴蝶、缠枝牡丹也多用来表现女性意味，这些纹饰反映了当时人们的审美情趣与生活习俗，具有重要社会参考价值。

　　铜镀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 故宫博物院头花是清代后妃妆饰必备之物，多以银或铜质为骨架，用翠鸟羽毛及各种宝玉料石镶嵌装饰。在晚清宫廷内，这支铜质头花以珍珠、珊瑚珠、翡翠及各种料石使用缉缀与镶嵌工艺装饰出海棠、仙鹤及寿桃等纹饰，寓长寿之意。由清宫造办处制作的头花，做工精巧，从侧面反映出清代花丝镶嵌工艺的发展水平。

　　刺绣御制题桐荫玩鹤图挂屏 故宫博物院藏

　　古人风雅，鹤也成了屏风上的常客。“过乳乔梧弗待洗，嘉荫高士立苍苔。步桥羽客自成蒙，不是邻翁问字来。”以白色缎为地，运用平套、散套、戗针、施毛针、滚针、斜缠针和打籽等针法，偏冷色青蓝画风上的丹顶仙鹤与坡上高士相向而戏，清溪环绕，桐荫浓翳，草木青葱，山水简约。

　　千百年来，无论是爱鹤、崇拜鹤、追随鹤，鹤上了“神坛”，又“飞入寻常百姓家”。人们对鹤的喜爱和神往，背后都展现了时代的变迁，蕴刻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深厚的积淀和基因。

　　（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南京博物院、湖南省博物馆）

　　新江苏·中国江苏网 记者 黄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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