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把流量当成一种社会责任

　　近来，女演员郑爽代孕弃子事件引发强烈的社会反响。1月20日，华鼎奖组委会正式撤销郑爽“第19届华鼎奖中国近现代题材电视剧最佳女演员”“第13届华鼎奖全国观众喜爱十佳电视明星”荣誉称号。22日，新华社发声评价该事件，表示要让失德艺人彻底凉凉，树立“明星失德就是失业”的导向。而郑爽事件，也让人们重新反思这些年的娱乐生态，当流量当道、资本裹挟之时，演员特别是年轻的流量演员该如何守住初心，不仅演好戏，同时成为年轻人的道德榜样，引导良好的社会风气。

　　2020年，“老戏骨”奚美娟在上戏毕业典礼上介绍了她的老师徐企平教授的“演员十诫”，引发刷屏。“脱下服装卸完妆以后，不要演戏，不要纵欲，不要把鼻子翘得高高。要时刻留神你的脚下，小心别陷入泥淖，坠落峡谷”；“对于那些似乎与表演不相干的知识，不要以为与我无关而置若罔闻。恰恰相反，你要尽可能去了解，去熟悉各行各业。表演艺术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一门边缘学科”；“不要对那些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各种思辨，漠不关心，嗤之以鼻。恰恰相反，你要费点力气去思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它会从正反两个方面，给你的艺术创造提供意想不到的神奇援助”……

　　字里行间，都传达出“爱自己心中的艺术，不要爱艺术中的自己”这个最核心的职业观。演员，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职业，它需要有足够的敏感度，需要有极大的信念感。“吃下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这句鲁迅的名言，对演员这个职业同样有用，只有不停学习，不断丰富自己的知识、认知，才能把生活“消化”为艺术，让艺术提升生活，从而传递出一种精神的力量。

　　然而对比这样的“诫条”，这些年演艺圈生态却令人忧虑。现在和明星打交道最头疼的是什么？比番位！过去“双男主”“双女主”会争到底谁排第一，如今连男女主演之间也在争，“逼”得制片方只好将两个主演的名字一左一右平行排列，不分高低。即使这样也不能消停，又冒出了“竖右横左”的说法，也就是演员名字横着出现，左边是“一番”，若竖着出现，右边是“一番”。

　　不少综艺节目也是如此。演员们站在一起合影，怎么安排位置已令主办方相当头疼，最后敲定一张四人都满意的合影更是难上加难。有的晚会请来的明星多了，只能在名单后注明按拼音排名。

　　为了能在“番位”之争中拥有更多的话语权，甚至有的演员在签订合约时，会将上几个热搜作为预设条件提出来。

　　中国视协道德建设委员会在批评郑爽时指出，作为文艺工作者，“艺”是成就事业之本，“德”是安身立命之根。电视艺术工作者承担着“启迪思想、陶冶情操、温润心灵”的重要使命。遵守社会公德、恪守职业道德、弘扬家庭美德、提升个人品德、弘扬良好风尚，既是电视艺术工作者的职业操守，也是社会公众的期待。

　　然而沉浸在争名逐利小世界的一些所谓流量明星，对“德”毫不在意，对“艺”却自有一套“方法论”：可以不背台词，只要动嘴说“12345”就行，反正后期可以配音；可以“轧戏”，同时接三个角色，忙不过来就统一在棚内拍，反正科技昌明，抠图就可以换上千山万水的背景。在他们眼里，“德艺双馨”只是一句过时的话，流量才是他们的护身法宝，有了流量可以颐指气使、目空一切；有了流量就要快速变现。渐渐地，演艺圈的门槛也逐渐被拉低。

　　“难道演员是一个低级的职业吗？”不久前，章子怡在比拼演技的综艺节目《我就是演员》中，不到3分钟就叫停了“都是在背台词”“看不下去”的表演。在点评之前，她叹了一口气说：我觉得演员如果没有信念感的话，就不要走上这个舞台。为什么一定都要当演员呢，演员难道是一个低级的职业吗？

　　事后受访时，章子怡坦言自己当时有些激动，她说她不是针对任何一个演员，而是对演员这个行业浮躁的现状有些担忧，做演员确实不难，但想演好戏，是真的非常难。

　　也有演员常常感到委屈，称演艺圈现在就是这种生态，自己也只能“跟风而行”。我们不妨以哲学上的“应然”和“实然”两个概念来说。应然，就是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而实然，就是这个世界实际上是什么样子。华师大哲学教授刘擎就曾坚定地说：“如果我们一直接受实然，那么世界就永远不会改变了。世界之所以会变得更美好，恰恰是因为我们知道‘应然’的样子。”

　　“流量”本是个中性词，但在今天却渐渐有了另外的味道。以至于我们在评价一些优秀演员时，常要以“一股清流”加以区分。刚刚播完的《山海情》以及全体演员就是这样的“一股清流”，不管是老戏骨，还是年轻演员，哪怕是初出茅庐的新人，都输出了高水准的演技，让你看到演员这个职业背后的光辉。

　　剧里有狗血的剧情设置吗？没有；黄轩、张嘉益、闫妮、姚晨、祖峰、黄觉、郭京飞、王凯、热依扎、尤勇……集齐了影视圈半壁江山，有人在乎排名吗？没有；满天黄沙飞舞，浑身包括脸都脏兮兮的，有人哭着闹着要房车要滤镜吗？没有！

　　可能谁也没有想到，《山海情》这样一部“扶贫攻坚”剧会成为2021年第一部火爆的国产剧，豆瓣评分从开播的9.1分，最后涨到9.4分。如今的观众“没有耐心”已成常态，但是当23集《山海情》播出后，观众不仅舍不得“倍速看剧”，甚至当剧目结束后，仍恋恋不舍要求拍续集。

　　聚光灯下，我们需要更多的美好。荧屏银幕上，我们需要看到更多感人的故事。而郑爽事件，不仅给演艺界一个警示，也在提醒我们，如何成为更合格的粉丝、更好的观众。（陈 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