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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夏看荷

2022

07/01

09:10

来源

无锡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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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一夏,屋里溽热,于是,信步踱至郊外荷塘月色湿地公园,“荷塘月色”这个名字一听便让人联想到朱自清笔下诗情画意十足的荷塘月色。刚踏入公园大门,便似落入了荷的包围,用“接天莲叶无穷碧”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成群结队的摄影爱好者更是熙熙攘攘,挥汗如雨地用长枪短炮瞄准着“猎物”。

  我素喜清静,瞧见此情此景,脑海里浮现出白居易的《采莲曲》:“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索性雇了一艘小木船,坐在船内,看船头破开水面,悠悠荡荡,朝着荷丛深处驶去。荷叶肥硕碧绿,高高擎出水面,中央的花骨朵儿开得娇艳,多为粉色,故古人常以荷花喻女子美貌,如“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如此一位美女,不恃色而骄,安安静静躲在一隅,恬静地绽放,因此古人又以荷莲喻女子美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且看《聊斋》中有如花美眷荷花三娘子,《还珠格格》里有与微服私访的乾隆有一段露水姻缘的才女夏雨荷,《儒林外史》里的高人雅士王冕也是极爱荷花的,这位“天才画家”居然无师自通,画的荷花“像从湖里摘下来贴在纸上的”。

  暑热沸腾,荡舟荷丛,于十里荷花中徜徉,一阵阵清香从鼻端渗透至肺腑,其中妙处,自不消细表。古时没有空调、电扇,达官贵人都爱在这荷花丛中“小资消夏”。船家自备小锅土灶一只,现捕现捞鲜活鱼虾,做成河蚌烧肉、银鱼炒蛋、醉虾醉蟹、鱼头豆腐汤等时鲜佳肴,而那做菜的汤汤水水,则直取河中心的活水,再布置几道时令小食诸如鲜藕、咸蛋之类,一边赏荷花,一边品河鲜,菜香、荷香不分彼此,真真快活赛神仙了。

  我江南多文人墨客,荷素有“花之君子”之美誉,在江南被奉为“六月花神”。因此,古代官宦文人多喜在自家宅第种植荷花,“江南可采莲,荷叶何田田”这等千古佳句,就像为夏天的拙政园量身定制的,池畔一景远香堂,便取自周敦颐名篇《爱莲说》之“香远益清”;荷风四面亭,更是“四壁荷花”“亭亭净植”。沧浪亭的荷花,别出心裁地种植在园外,好似园子的守护使者,让游人不入园,亦可一睹芳姿。倘若得闲,可坐于“藕花小榭”茶室,喝喝茶、翻翻书,重温一下沈三白和芸娘的浪漫爱情,道不尽的风流旖旎尽在窗外一池荷花中。读至汪曾祺的散文《荷花》中一段:“我们家每年要种两缸荷花,种荷花的藕不是我们常吃的那种藕,要瘦得多,节间也长……在缸底铺上一层马粪,厚约半尺……过个把星期,缸里就有小荷叶冒出来。再过几天荷叶长大了,冒出花骨朵了,荷花开了,露出嫩黄的小莲蓬,很多很多的花蕊,清香清香的……”油然滋生一股亲切之意,不由忆及我那颇富雅趣的祖父,他老人家曾在老宅正厅台阶旁的水缸里种植莲荷。江南多雨,下雨了,雨点打落在荷叶上“啪啪”作响;雨停后,叶面上的水珠便似水银般摇摇滚滚,听着看着,仿佛置身于一幅江南水墨图之中。

  而北方的荷,在作家孙犁的《荷花淀》里,则又是另一番气象:“那一望无边际的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粉色荷花箭高高地挺出来,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荷花在江南常被比作窈窕淑女,到了北方就被看作钢铁战士。“那些隐蔽在大荷叶下面的战士们,正在聚精会神瞄着敌人射击,半眼也没有看她们。枪声清脆,三五排枪过后,他们投出了手榴弹,冲出了荷花淀。”原本静谧祥和的消夏胜地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挤挤挨挨的荷叶也成了抗日勇士们的最佳掩体。

  我用荷叶折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这里比空调间更清凉舒适,我从一大清早待到太阳落山。船夫说,荷花到晚上要收朵,轻轻地合拢成一个大骨朵,待到荷花收了朵,就该吃晚饭了。(申功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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