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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杂记

2022

06/28

09:09

来源

江南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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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辛禾 文 |

  送走了乍冷乍热的春季,不知不觉就入夏了。“连雨不觉春去,一晴方觉是夏”。江南的夏,也有三四月之久。梅雨时,湿热如瓮,只有清晨稍些凉爽,那深褐色的枝桠像压迫似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一大早闻到了蝉的鼓噪,这蝉声,一直要鼓噪到秋分。

  春季的嫩芽初上、山花烂漫,悄无声息地走远了。已是夏日的浓郁,茂密的林树,看不见风的影子,但可以嗅到几家院落栀子花开的飘香。江南也有忧郁的时候,梅雨时,天仿佛漏了,这持续不停歇的雨,嘀嗒嘀嗒,让人懒洋洋的,也无心看花。

  但夏天毕竟是美好的。六月有荷花,月色映了荷塘,才显妩媚,于是可以欣赏到朱自清《荷塘月色》的意境。夏日听蝉,看萤火虫的光亮。若几人小酌,饮上几盅,佐有江南的卤猪头肉,再饮啜上市的新茶,快如之何。读辛弃疾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也有几分诗意、几分惬意。江南的夏,“蛙鸣一片”是独特景致,这也勾起我童年的记忆,这景致总是梦幻般的,变幻着绚丽多姿的人生况味。

  夏季可听雨,仿佛听人生。如蒋捷的《听雨》:“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不像春雨绵绵,秋雨潇潇,冬雨凄凄,这变奏的夏雨很火爆,说来就来,躲闪不及,人们未带雨具,经常会淋成“落汤鸡”。夏日的暴雨,像一个急性子,铿锵激荡,敲砖震瓦,摧枯拉朽,如一曲轰鸣的《命运交响曲》,刹那间,大雨倾盆如注,雷鸣电闪,飞沙走石,让人通体沸腾,思绪凌飞。这雄浑、悲壮而奇美的夏雨,如一场战役,让人震撼享受。正如毛主席《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我喜欢这夏雨的激烈,荡涤着人世间一切的尘埃,摧毁一切腐朽的旧念,霹雳人生激荡的情怀。我相信暴风雨之后,“洛陌雨霁风落息,残星散落天一碧”,岂不美哉。

  记得20多年前的夏日,乡下农村有敞亮的院落。有几棵参天的槐树,对称的叶片,交互有致,绿油油的,像绿色云裳。春天如雪的花絮早已凋谢。已是七月,深褐的槐树已结满籽实。炎炎烈日,扇着一把蒲扇,搬一个凳子,在绿荫下乘凉。读路遥的《人生》。一个人第一部作品,往往都是写人生最艰涩的经历,尤其不经事的时候。《人生》也是这样,从暴风骤雨的不堪中,一个年轻人突然趴下,喝凉水都塞牙。路遥写高加林被打回高家庄,可以窥见路遥当时的处境。时空可以感知,灵魂往往也有感应的。当刘巧珍看到高加林刷牙的样子,她也学着城里人用起牙膏来。所有这些,至今留在记忆中……槐树枝上的鸣蝉,一会儿独奏,一会儿合奏,抑扬顿挫,此起彼伏,时而清脆嘹亮,时而娓娓道来,如清溪宛转,如白云飞絮,正如诗句中所云:噪蝉声乱日初曛,弦管楼中永不闻,独奈愁人数茎发,故园秋隔五湖云。这就是人生。

  这也让我想起北野武《菊次郎的夏天》。久石让的音乐欢快轻盈,有一些清凉,但也有一些忧伤与惆怅。故事也是从夏天的忧伤开始,正男的父亲因车祸丧生,正男决定找自己再婚的妈妈,几经波折与坎坷,遇到大叔的相助。但大叔嗜赌,也花光正男寻亲的所有费用。正男的一次意外,却让大叔顿悟,他终于决定带正男去找他亲生妈妈。

  当正男找到亲生妈妈时,发现再婚的妈妈已有孩子。正男从希望的顶端直线跌落到谷底,心情糟糕透顶,连一个缓冲余地都没有,更何况一个不更事的孩子。当正男发现自己被遗弃时,这种陡然的失落可想而知。大叔把“天使铃铛”给了正男,让他不要难过。那个夏天,大叔与正男一起成长,影片的结尾,是这样的:“大叔叫什么名字?”“菊次郎。”原来这可爱的大叔,就是菊次郎……

  夏日炎炎,可听雨,听蝉,听蛙声一片,还有《菊次郎的夏天》……

  人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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