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长江禁渔调查报告（上）

　　7月22日，江苏发布长江干流江苏段水域禁捕通告，明确长江干流江苏段除水生生物保护区以外水域，即日起禁止天然渔业资源的生产性捕捞。

　　18年前，原农业部就开始在长江中下游试行每年3个月的春季禁渔，今年起，这一“禁渔令”升格为史上最严，明确十年之期。

　　为全局计，为子孙谋，史上最严“禁捕令”的执行，对江阴、对无锡来说，无疑是践行“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理念的又一次绝佳契机。

　　喜讯 刀鱼迎来转机

　　日前，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淡水渔业研究中心发布一则“喜讯”：长江刀鱼自2019年2月1日起禁止生产性捕捞后，资源量和个体规格明显回升，今年刀鱼单网渔获数量及重量分别为29.5尾和2.0公斤，均为近5年来的最好水平，相比2015年—2018年平均指标分别上升138%和155%，即资源密度增加了1倍多。而这一禁捕1年带来的成效，着实让依江而生的江阴市民欣喜。

　　长江生物完整性指数到了最差的“无鱼”等级，这个结果并非一朝一夕形成。地处长江下游咽喉的江阴段，全长35公里，历来都是“长江三鲜”最著名的渔场水口。

　　《江阴市志》有这样一段记载：“长江三鲜”年产量最高为1955年，年产鲥鱼9493担（占江苏产量的40%) ，刀鱼2000担，河豚2449担，共计13942担。其中，鲥鱼位列“三鲜”之首。明代即为贡品，在新中国成立前后均为外销出口，我国出口“鱼”商标的产地均冠“江阴生产”。江苏物志记载：江阴为“河豚之乡”。

　　曾几何时，“江烟淡淡雨疏疏，老翁破浪行捕鱼”。“渐渐地，鲥鱼没有了，河豚没有了，这两个间隔的时间不长，后来刀鱼也越来越少。”江阴市民宋甫初已年过六旬，大半辈子都在“江上漂”的他这样梳理着往昔的回忆。他说，从前，渔民抓虾只要在江滩边蹚水抓抓，后来，江滩越来越少，渔民只能往江里跑，再后来，为了两只虾，还要去航道上和万吨轮“争食”“抢地盘”，“遇到突发情况，绳子绕紧了脱不开，海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就只能拿太平斧，砍断缆绳，回想起来，还是非常危险的。”

　　据《江阴市志》记载，江阴长江刀鱼年捕获量1956年为最高，达174吨，至1987年也有106吨。据统计年报显示：2009年产量仅为0.83吨，是1956年的0.47%，刀鱼产量少，价格逐年攀升，屡屡卖出天价。

　　禁渔 保护恢复种群

　　闻名遐迩的长江鲥鱼1993年就已绝迹，河豚也一度消失得无影无踪，刀鱼虽然至今每年尚有鱼汛，但捕捞量急剧下降。“可能这辈子再也吃不到‘长江三鲜’了！”采访中，不止一次，曾品尝过“长江三鲜”的老人们这般感慨。

　　在调查中，记者了解到，“长江禁渔”早有渊源。为保护资源，拯救“长江三鲜”珍稀鱼类，原农业部曾于1985年发出“禁止捕捉长江鲥鱼三年”的通知，后又延长2年，效果初显；但1987年以后，产量则每况愈下，1990年后再也捕不到了。刀鱼虽然每年还能成汛，但捕捞产量逐年下降。

　　2003年，国务院批准正式实施长江流域实施禁渔期制度，禁渔范围涉及沿江云南、贵州、四川、重庆、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上海等10个省市，禁期为每年三个月。

　　为什么这次却要禁十年之久？“本次实施长江‘十年禁渔’，可为以‘四大家鱼’为代表的长江渔业资源提供至少2-3个世代的保护期，使自然种群得以恢复。”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淡水渔业研究中心主任徐跑进一步解释说，众所周知，酷捕滥捞是淡水鱼资源大幅衰减的主要“凶手”之一，不仅削减渔业资源的“存量”，还严重破坏“增量”。而有两个多世代的繁衍，鱼类资源量将比现在倍增，而且个体增大。届时渔业效益会比现在显著增加，适当捕捞也就不会造成资源衰竭。与此同时，对于江豚等以鱼为食的大型动物来说，禁渔10年是它们长久生存的希望。

　　放流 修复长江生态

　　恢复鱼类资源，“以江为生”的江阴人率先自发开始增殖放流。“第一次是2002年6月20日，在长江江阴利港段，我将亲手培育繁殖的40万尾河豚鱼苗无偿放流。”年过七旬的“河豚大王”郑金良记忆犹新。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次放流行动就引发了更多人对保护“母亲河”鱼类资源的关注，江阴市更是把每年的6月12日定为“长江放流日”，引领更多人参与到长江大保护的历史实践中。

　　无偿放流一年、两年或许容易，但至今，以郑金良为代表的江阴人已经连续18年向长江放流河豚等珍稀鱼类。据统计，2002年以来，江阴已持续向长江放流了河豚、“四大家鱼”等鱼苗1.6亿多尾。淡水渔业研究中心于6月5日在长江入海口监测到野生河豚鱼苗，这是20年来首次发现，说明多年来的增殖放流有效推动了鱼类种群的恢复。

　　“至2019年底，江阴最后54名渔民全部签订协议退捕，完成长江江阴段干流退捕工作。”江阴市渔政监督大队相关负责人介绍，2002年江阴渔民还有280多名，随着当年长江中下游实行春季禁渔（长江刀鱼、河蟹、凤尾鱼除外），以及江阴码头、水厂等建设推进等，渔民分批退捕。从2018年起，江阴就正式停发长江刀鱼专项捕捞许可证，大力推进渔具、“三无”船舶等专项整治行动，所有作业渔船一律“船进港、网入舱、人上岸”，禁止所有捕捞作业。

　　“喜讯”不断传来，江阴正大力实施“长江大保护”生态功能修复行动。今年，在江畔的网红芦苇荡打卡点（题图），长江生态湿地司法修复基地建立，多个部门共同签订了《共建江阴市窑港口长江生态湿地司法修复基地框架协议》，以长江生态修复为主体，建设长江渔业资源保护区，构建以渔业生活水道、产卵场、生态修复浮岛等单元组成的鱼类栖息湿地。（记者 徐兢辉 唐芸芸）